第四十一章 她和他的心底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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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她和他的心底事
第二天午休，香穗子想起了柚木梓馬前一晚的信息，她想了想，提著小提琴去了琴房樓尋找柚木梓馬。
今天練琴的人還挺多的，香穗子慢慢地看著，終於看到了柚木梓馬，敲了敲門，裏頭的人對她點點頭，香穗子這才開門進去了。
“前輩好。”
她有些拘謹地朝柚木梓馬行禮，彼時那優雅的校園王子正坐在椅子上，金色的長笛放在一邊，他手中拿著筆，桌面上是攤開的樂譜，在她進來之前，他似乎在寫筆記。看到少女有些局促的樣子，他忍不住輕笑：
“怎麽忽然那麽生疏了？日野同學？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好朋友嗎？”
“啊，不是......不是生疏......”
香穗子皺皺眉，手中的樂器有些重，她便把小提琴放下了。
“那你為什麽那麽拘謹？”
柚木梓馬收斂了自己的笑容，他忽然覺得有些些微的挫敗感：明明每次都覺得跟她靠近了一點，然而轉眼間就發現兩人間的距離又被拉長了。這個姑娘若即若離的態度，弄得他現在略微覺得有些急躁，一直壓抑的內心也蠢蠢欲動，可他也不想完全地就將最不美好的樣子都展現在她的面前，可以的話，他仍然最優先考慮保持美好的樣子。他從未想到，有那麽一天，他會因為想要靠近一個人而煞費苦心。
香穗子擡眼看向柚木梓馬，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裏倒映著自己的模樣，她想了想，還是輕輕地說：
“每一次面對前輩，我都是和現在一樣緊張的。”
她說出這句話後，柚木梓馬忍不住被氣笑了：
“你是在自欺欺人嗎？前幾天那個伶牙俐齒的人似乎也叫日野香穗子啊。”
這個姑娘.....柚木梓馬忍不住在心底嘆息。他忽然想到，若不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發現了她的表裏不一，他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處心積慮拉進距離的舉動了？然而，這個人完全是油鹽不進，周身的盔甲牢不可破。他有時候也會產生“憑什麽本少爺要為了靠近一個人而做那麽多的無用功？”的想法，也想過及時止損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他就是會被這個狡猾的少女吸引。
香穗子絲毫不知道柚木梓馬內心的彎彎道道，轉頭不去看柚木梓馬的表情，也不理會他的問話，只是自顧自地說：
“前輩不是說要給我一本書麽？”
她沒想到柚木梓馬說要教她花道基礎是真的，連入門書都給她找好了。
柚木梓馬呼吸一窒，花了一點時間壓制了自己的情緒，恢覆溫和的表情，伸手從桌上拿過一本白色包裝的書本遞給她，封面簡潔。
“這本書叫一日一花，作者是現代花道一介宗師川瀨敏郎，這是他的作品集隨筆，不算是基礎入門，但是你可以通過他的隨筆了解各種花的種類，順便陶冶一下對花藝的審美。”
香穗子接過這本有些厚重的書，隨意的翻開，就看見每一頁都是一幅花道作品，並配有作者簡潔的文字介紹。
“謝謝前輩。”
香穗子朝柚木梓馬鞠了一躬，態度認真嚴肅，柚木梓馬一楞，卻苦笑：
“如果可以，我更希望你可以用那天在我家的模樣面對我。”
他無法把握到香穗子的想法，所以他決定直截了當地提出自己的期望。香穗子一楞，想到那天在柚木宅裏自己的態度，她忍不住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光看著柚木梓馬，半晌才說：
“前輩，你難道很喜歡別人跟你對著幹嗎？”
她那時候對著柚木梓馬似乎除了懟還是懟，完全沒有給他任何面子，柚木梓馬竟然還主動希望自己拿出那天的態度，這不是受虐心理又會是什麽？
柚木梓馬被她這樣一問，楞住了，隨後，他忍不住笑起來，差點要笑彎了腰：
“哈哈哈......沒想到我會被你問這樣一個問題......”
他止住了笑容，又看向香穗子，最後才說：
“我不是喜歡別人和我對著幹，我只是想要看到你最真實的樣子。”
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。
香穗子楞了，她怔在當場，眼神有些游離，卻始終沒有和柚木梓馬對視。
“真實的樣子很重要嗎？”
她這樣問，柚木梓馬挑挑眉，忽然說：
“那天在我家的時候，你曾說我欺騙他人的同時欺騙自己，在這一點上你遠不如我，那我是否可以認為，那天的你就是真實的你？”
“我......”
香穗子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，沈寂已久的內心也因為柚木梓馬這番話而掀起了驚濤駭浪，她想附和說是，卻又無法大方地承認自己的真實模樣。
“怎麽？難道，那天的你也依然不是真實的你嗎？若是這樣，那麽你我就是一類人，欺騙別人的同時欺騙著自己。”
柚木梓馬出乎意料地咄咄逼人，他雖然還是笑著的模樣，眼神卻是淩厲的，似乎大有把一切都逼問個水落石出的樣子。
香穗子直視他的眼睛，卻覺得對方那雙好像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讓她感到心慌意亂，她想要反駁，然而內心深處她卻知道，柚木梓馬說的是對的。她就是這樣一個騙子，披著乖順的外皮，頑劣又狡猾，一邊為自己完美的掩蓋沾沾自喜，一邊又因為害怕暴露自己而惶恐。
氣氛又一次沈默了下來，香穗子摩挲著書的封面，一直以來都被她忽略的事實終於有機會被她拿出來思考了。她覺得有一些難堪，不是針對柚木梓馬犀利剖析的行為，而是關於她自己。
柚木梓馬忽然拿起長笛開始吹奏起來，香穗子從繁雜的思緒中清醒過來，靜靜地聆聽，才發現他吹著格裏格的《索爾維格之歌》。悠揚又帶著些許惆悵的小調，一如現在同處一室的他們。柚木梓馬毫無疑問得是位卓越優秀的長笛演奏者，技巧高超，樂感充沛，聽他的演奏是莫大的享受。
香穗子一邊聽著，腦海裏過濾著這首曲子的背景：格裏格受邀為挪威著名的戲劇作家易蔔生的《培爾.金特》詩劇做配樂，大獲成功，最後格裏格篩選出了八首曲子，稍作修改成為了一組管弦樂組曲。《索爾維格之歌》是第四幕的配樂，純潔，忠貞，愛慕著培爾金特的少女索爾維格坐在茅屋前紡紗，一邊等待著愛人的歸來。這是典型的二部曲式，兩個樂段形成鮮明的對比，第一段是憂傷的小調，像是少女心底對愛人能否歸來的擔憂；第二段轉為了大調，似乎是一縷陽光透過層層烏雲照了進來，少女回憶過去與愛人的快樂回憶，伴隨著舞蹈般的節奏，帶來希望。
柚木梓馬似乎在通過這首曲子傳達著自己的內心，他就好像和這首曲子充滿了共鳴，每一個樂句都是恰到好處地優美悠揚。
一曲終了，餘音縈繞，兩人默默無言，良久，香穗子動了動站了許久有些酸累的膝蓋，說：
“前輩，我先告辭了，謝謝你的書。”
她說完，準備提起琴盒，柚木梓馬叫住了她：
“我們一起練練琴，好嗎？”
香穗子楞了，看向他，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，透過他的身形細細碎碎地映照在地上，柚木梓馬站在逆光裏，香穗子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是透過那句清淺的問話，她好像聽到了長久以來從未聽到過的，來自柚木梓馬的情緒：
帶著期待，又有些惆悵的，小心翼翼。
她彎腰提起琴盒，卻是朝著柚木梓馬走去，那本書被她輕輕的放在一邊。
“前輩，我們練什麽呢？”
她一邊裝著肩墊，一邊輕聲問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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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午休，香穗子想起了柚木梓馬前一晚的信息，她想了想，提著小提琴去了琴房樓尋找柚木梓馬。
今天練琴的人還挺多的，香穗子慢慢地看著，終於看到了柚木梓馬，敲了敲門，裏頭的人對她點點頭，香穗子這才開門進去了。
“前輩好。”
她有些拘謹地朝柚木梓馬行禮，彼時那優雅的校園王子正坐在椅子上，金色的長笛放在一邊，他手中拿著筆，桌面上是攤開的樂譜，在她進來之前，他似乎在寫筆記。看到少女有些局促的樣子，他忍不住輕笑：
“怎麽忽然那麽生疏了？日野同學？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好朋友嗎？”
“啊，不是......不是生疏......”
香穗子皺皺眉，手中的樂器有些重，她便把小提琴放下了。
“那你為什麽那麽拘謹？”
柚木梓馬收斂了自己的笑容，他忽然覺得有些些微的挫敗感：明明每次都覺得跟她靠近了一點，然而轉眼間就發現兩人間的距離又被拉長了。這個姑娘若即若離的態度，弄得他現在略微覺得有些急躁，一直壓抑的內心也蠢蠢欲動，可他也不想完全地就將最不美好的樣子都展現在她的面前，可以的話，他仍然最優先考慮保持美好的樣子。他從未想到，有那麽一天，他會因為想要靠近一個人而煞費苦心。
香穗子擡眼看向柚木梓馬，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裏倒映著自己的模樣，她想了想，還是輕輕地說：
“每一次面對前輩，我都是和現在一樣緊張的。”
她說出這句話後，柚木梓馬忍不住被氣笑了：
“你是在自欺欺人嗎？前幾天那個伶牙俐齒的人似乎也叫日野香穗子啊。”
這個姑娘.....柚木梓馬忍不住在心底嘆息。他忽然想到，若不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發現了她的表裏不一，他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處心積慮拉進距離的舉動了？然而，這個人完全是油鹽不進，周身的盔甲牢不可破。他有時候也會產生“憑什麽本少爺要為了靠近一個人而做那麽多的無用功？”的想法，也想過及時止損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他就是會被這個狡猾的少女吸引。
香穗子絲毫不知道柚木梓馬內心的彎彎道道，轉頭不去看柚木梓馬的表情，也不理會他的問話，只是自顧自地說：
“前輩不是說要給我一本書麽？”
她沒想到柚木梓馬說要教她花道基礎是真的，連入門書都給她找好了。
柚木梓馬呼吸一窒，花了一點時間壓制了自己的情緒，恢覆溫和的表情，伸手從桌上拿過一本白色包裝的書本遞給她，封面簡潔。
“這本書叫一日一花，作者是現代花道一介宗師川瀨敏郎，這是他的作品集隨筆，不算是基礎入門，但是你可以通過他的隨筆了解各種花的種類，順便陶冶一下對花藝的審美。”
香穗子接過這本有些厚重的書，隨意的翻開，就看見每一頁都是一幅花道作品，並配有作者簡潔的文字介紹。
“謝謝前輩。”
香穗子朝柚木梓馬鞠了一躬，態度認真嚴肅，柚木梓馬一楞，卻苦笑：
“如果可以，我更希望你可以用那天在我家的模樣面對我。”
他無法把握到香穗子的想法，所以他決定直截了當地提出自己的期望。香穗子一楞，想到那天在柚木宅裏自己的態度，她忍不住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光看著柚木梓馬，半晌才說：
“前輩，你難道很喜歡別人跟你對著幹嗎？”
她那時候對著柚木梓馬似乎除了懟還是懟，完全沒有給他任何面子，柚木梓馬竟然還主動希望自己拿出那天的態度，這不是受虐心理又會是什麽？
柚木梓馬被她這樣一問，楞住了，隨後，他忍不住笑起來，差點要笑彎了腰：
“哈哈哈......沒想到我會被你問這樣一個問題......”
他止住了笑容，又看向香穗子，最後才說：
“我不是喜歡別人和我對著幹，我只是想要看到你最真實的樣子。”
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。
香穗子楞了，她怔在當場，眼神有些游離，卻始終沒有和柚木梓馬對視。
“真實的樣子很重要嗎？”
她這樣問，柚木梓馬挑挑眉，忽然說：
“那天在我家的時候，你曾說我欺騙他人的同時欺騙自己，在這一點上你遠不如我，那我是否可以認為，那天的你就是真實的你？”
“我......”
香穗子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，沈寂已久的內心也因為柚木梓馬這番話而掀起了驚濤駭浪，她想附和說是，卻又無法大方地承認自己的真實模樣。
“怎麽？難道，那天的你也依然不是真實的你嗎？若是這樣，那麽你我就是一類人，欺騙別人的同時欺騙著自己。”
柚木梓馬出乎意料地咄咄逼人，他雖然還是笑著的模樣，眼神卻是淩厲的，似乎大有把一切都逼問個水落石出的樣子。
香穗子直視他的眼睛，卻覺得對方那雙好像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讓她感到心慌意亂，她想要反駁，然而內心深處她卻知道，柚木梓馬說的是對的。她就是這樣一個騙子，披著乖順的外皮，頑劣又狡猾，一邊為自己完美的掩蓋沾沾自喜，一邊又因為害怕暴露自己而惶恐。
氣氛又一次沈默了下來，香穗子摩挲著書的封面，一直以來都被她忽略的事實終於有機會被她拿出來思考了。她覺得有一些難堪，不是針對柚木梓馬犀利剖析的行為，而是關於她自己。
柚木梓馬忽然拿起長笛開始吹奏起來，香穗子從繁雜的思緒中清醒過來，靜靜地聆聽，才發現他吹著格裏格的《索爾維格之歌》。悠揚又帶著些許惆悵的小調，一如現在同處一室的他們。柚木梓馬毫無疑問得是位卓越優秀的長笛演奏者，技巧高超，樂感充沛，聽他的演奏是莫大的享受。
香穗子一邊聽著，腦海裏過濾著這首曲子的背景：格裏格受邀為挪威著名的戲劇作家易蔔生的《培爾.金特》詩劇做配樂，大獲成功，最後格裏格篩選出了八首曲子，稍作修改成為了一組管弦樂組曲。《索爾維格之歌》是第四幕的配樂，純潔，忠貞，愛慕著培爾金特的少女索爾維格坐在茅屋前紡紗，一邊等待著愛人的歸來。這是典型的二部曲式，兩個樂段形成鮮明的對比，第一段是憂傷的小調，像是少女心底對愛人能否歸來的擔憂；第二段轉為了大調，似乎是一縷陽光透過層層烏雲照了進來，少女回憶過去與愛人的快樂回憶，伴隨著舞蹈般的節奏，帶來希望。
柚木梓馬似乎在通過這首曲子傳達著自己的內心，他就好像和這首曲子充滿了共鳴，每一個樂句都是恰到好處地優美悠揚。
一曲終了，餘音縈繞，兩人默默無言，良久，香穗子動了動站了許久有些酸累的膝蓋，說：
“前輩，我先告辭了，謝謝你的書。”
她說完，準備提起琴盒，柚木梓馬叫住了她：
“我們一起練練琴，好嗎？”
香穗子楞了，看向他，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，透過他的身形細細碎碎地映照在地上，柚木梓馬站在逆光裏，香穗子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是透過那句清淺的問話，她好像聽到了長久以來從未聽到過的，來自柚木梓馬的情緒：
帶著期待，又有些惆悵的，小心翼翼。
她彎腰提起琴盒，卻是朝著柚木梓馬走去，那本書被她輕輕的放在一邊。
“前輩，我們練什麽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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